内容提要：

随着中国对外贸易的不断深入和发展，中国外汇储备的规模和数量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目前外汇储备占居世界首位。不断扩大的外汇储备给中国经经济发展带来强大支持的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挑战和压力，如何解决这一难题，摆脱对美元的依赖，人民币国际化成为了首选的途径。本文通过分析人民币国际化给中国带来的收益和挑战，说明人民币国际化的必要性；通过分析人民币国际化目前具有的条件和遇到的制约，阐述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的选择。

关键词：外汇储备  人民币国际化  收益  风险   条件   路径

    一． 中国三万多亿外汇储备两难境地的出路---人民币国际化。

    当前，中国改革开放的成果正面临着尴尬的境地，几十年国民辛勤劳作的成果正面临着巨大的威胁和挑战，中国用国家财富换取的经济发展资金---三万多亿外汇储备正面临着大幅度贬值的冲击。不仅如此，三万多亿的外汇储备正从原来的中国经济发展的支撑物转变为人民币流动性泛滥、国内通货膨胀、人民币升值等压力的来源。那么，为什么三万多亿的美元储备如今成为了烫手的山芋？原因来自美元霸权！

    自二战以来，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长期处于霸主地位，由于各方面的原因，目前还没有任何一种货币可以与之抗衡，这就形成了其他国家只能过度依赖美元的局面。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初，为了发展经济的需要，必须在国际市场上换取大量外汇来支持中国经济的快速稳定发展，而美元这种国际货币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首选。

    但是，自从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之后，作为当前世界第一大国际货币的美元不再与黄金挂钩，不再受黄金储备的约束，使得美国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肆无忌惮的滥发货币，向世界毫无节制的输出美元，利用印钞机低成本来享用其他国家的劳动成果；美国还可利用国际货币体系的浮动汇率制度，肆无忌惮地利用美元贬值来享用债务缩水所带来的好处，不用承担其稳定汇率的义务；由于全球金融自由化程度的不断提高，美国因此获得了更灵活、更大的美元特权，这就使得美国为了谋取经济或政治上更大的利益，可以利用其美元霸权，扰乱其它国家的金融秩序，甚至造成金融危机或转嫁金融危机。

    因此国际货币体系中美元的霸主地位和浮动汇率机制以及美国信用的缺失，导致了全球流动性泛滥，进而导致金融危机在全球蔓延，使世界经济蒙受了巨大损失，这反映出当前以美元为主导地位的国际货币体系存在很大的缺陷。国际社会深刻认识到当前国际货币体系的不合理性，认识到当前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已经不能适应世界经济发展的需要，因此改革当前国际货币体系的呼声日渐高涨。中国为了摆脱目前的困境，使经济能够健康、稳定、持续快速的发展，就有必要改变目前过度依赖美元的局面，有必要提升和扩大人民币在国际经济交往中的地位和话语权，使人民币成为中国经济持续、稳定、快速发展的护航舰和助推器。对此，许多专家及中国政府都认识到了人民币国际化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而且，中国也应该抓住此次金融危机后美元信誉受到重挫，国际社会呼吁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良机，加速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

    二．人民币国际化具体指什么?

    科恩(Cohen, 1971)对国际货币有一个界定：从货币职能上看，国际货币是在世界市场上被普遍接受并使用的货币，是承担国际结算中的计价标准、流通手段、支付手段和储藏手段等全部货币职能或部分货币职能的货币；从货币投资力上看，国际货币不仅是在一国范围内进行投资的货币，而且是在国际区域及全球范围内进行投资的货币。

    一国货币要成为国际货币即货币国际化须具备两个前提；一是国际社会对该货币发行国政治、经济的稳定性拥有足够信心，货币发行国具备维持货币稳定的能力；二是国际货币所依存的国际金融市场具有相当的深度和广度。

    三．人民币国际化能给中国带来什么收益？

    人民币国际化这条路是否适合中国目前的情况？它会对中国经济造成什么影响？人民币国际化给中国到底会带来什么益处呢？

    首先，人民币国际化给中国带来的最大收益是铸币税收入。如果人民币实现国际化，中国就可以要求经贸往来国家接受我们的国际收支逆差，这就意味着中国可以用很低的货币发行成本来拥有和使用国外的商品和资源，相当于我们获得了无息贷款，即开辟了一条获得额外国际资金来源的渠道。

    其次，人民币国际化可以缓解中国巨大的外汇储备压力。从所周知，目前巨额的外汇储备已给中国的货币政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为了解决外汇储备增长与国内货币政策之间的冲突，放松对资本流出的限制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因此，扩大人民币境外流通规模和途径、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可以减少中国对美元等其他国际储备货币的需求，有助于降低中国外汇储备的规模。

    还有，人民币国际化可以降低汇率风险。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对外经济贸易持续快速的发展，中国企业及投资者在国际经贸中的交易量不断扩大，如果发生汇价波动，势必会蒙受巨大损失。人民币国际化后，他们在对外贸易及投资中所面临的汇率波动风险和货币交易成本将会降低，这将给中国的企业和投资者带来稳定的收益。

    最后，人民币国际化将会提升中国的国际地位。随着人民币国际化的不断推进，中国在全球经济活动中的话语权也将不断提升，因为中国掌握了一种国际货币的发行和调节权，这使中国在国际经济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得到很大提高。

    四．人民币国际化这把双刃剑给中国带来什么风险?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人民币国际化也不例外，给中国带来益处的同时，也面临着不可忽视的风险。

    首先，宏观调控的难度将加大。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之后，首先要大量输出人民币，同时人民币也可能大规模的回流，这种输出和回流会影响国内货币政策的制定和国内货币政策的效力。例如，当国内发生通货膨胀，实施了紧缩的货币政策，进而提高利率时，国内商业银行可以方便地从境外市场借入大量人民币资金以满足客户的借款需求，其他趋利性资本也会迅速流入。大量人民币资金迅速回流，势必阻碍紧缩政策效应的发挥。

    其次,维护国内经济金融稳定的难度增大。人民币国际化意味着中国金融市场、经济体系遭受外部冲击的可能性加大，国际金融市场的任何波动，例如国外经济危机、通货膨胀等都会通过国际传导机制传递到国内。特别是如果人民币的实际汇率与名义汇率出现偏离，将给国际游资以投机套利的机会，对国内金融市场产生巨大冲击。

还有，人民币国际化也会增加金融监管的难度。首先，由于对境外人民币现金需求和流通的监测更加困难，会加大中央银行对人民币现金管理的压力；还有，伴随着人民币资金跨境流动而出现的非法资金流动不仅会增加反假币、反洗钱的难度，而且将影响国内金融市场的稳定。

    五．货币国际化的条件是什么? 中国目前具备了那些条件?

    什么样的货币可以成为国际货币呢？也就是要成为国际货币必须具备什么样的条件呢？根据英镑、美元、欧元和日元国际化的历程可以看出：首先是国家强劲的经济实力和地位，只有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上升到一定水平，其货币才有可能成为国际货币；其次是这个国家的进出口贸易的规模在全球贸易总额中的占比要高，因为一个国家的进出口贸易规模决定着这个国家货币的国际需求总量；再次是这个货币的币值要稳定，一个国家货币的币值越稳定，持有该国货币的风险就越低，人们也就越愿意持有该国的货币，这样才有可能推动这个国家货币的国际化。除此之外，资本帐户下人民币的自由兑换。高度发达、开放的金融市场体系是货币国际化的基础和条件，因为它能为国际范围内的资产转移、资金流动提供低成本的服务。并且作为国际货币的发行国，还要能为海外提供用该种货币记值的金融资产，并且这种金融资产要有足够的数量和很强流动性，及其规模化的交易市场，这样才能满足在其他国家对储备资产的需求。

    另一个货币国际化不可忽略的条件是货币发行国要具备一定的政治基础，货币国际化不仅仅是经济方面的问题，它对货币发行国的政治也会有较高的要求。因此政局稳定、在国际上有良好的口碑和信誉、在地缘政治格局中有重要的影响能力等都是不可或缺的条件。

    综上所述，人民币已经逐渐具备了走向国际化的条件，但尚没有完全具备所有的必要条件，那中国目前到底具备了哪些条件呢？

    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在改革开放之后的三十多年期间取得了惊人的成就，国际贸易总额仅次于美国和日本，外汇储备居全球首位，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不断攀升，人民币国际化的条件也在不断成熟和完善，基本具备了人民币国际化的基础。

    首先是中国稳定增长的经济实力，一国的经济实力决定了该国货币在国际上所处的地位，也是决定其发展成国际货币的基本条件。近十余年，中国GDP年均增速一直保持在8%以上，远远高于世界同期的经济发展水平，经济实力得到了快速的增长。

    其次是中国雄厚的外汇储备，长期以来中国一直保持国际贸易和国际收支的顺差，外汇储备超过了三万多亿，成为全球外汇储备最多的国家，意味着中国具备十分充足的国际清偿力，为保持人民币币值稳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再次是中国快速发展的对外贸易，一个国家的货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和该国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是紧密联系的。中国在改革开放的30多年来，一直坚持对外开放的政策，对外贸易额大幅增长，现已成为世界第三大贸易大国，仅次于美国和日本。

    最后是中国不断深化的金融体制改革，目前我国的金融市场和金融机构体系还不能支持人民币完全的国际化，但自从加入世贸组织以来，中国的金融体制进行了深刻的变革。中国在1996年12月1日提前实现经常项目的自由兑换，2005年7月21日，中国对人民币的汇率形成机制进行了改革，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揽子货币，进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机制，作为金融体制改革重要内容的汇率形成机制改革，对人民币完全可自由兑换起到促进作用。

    六．人民币国际化道路上存在的制约因素是什么?

    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综合经济实力不断增强，国际竞争力不断提升，为人民币国际化创造了有利条件，特别是全球金融危机带来国际货币体系变革的呼声更是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难得的机遇。但是中国在经济结构和金融体系建设方面还存在一些问题，人民币国际化的道路上还存在许多的制约因素，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人民币还没有实现完全的可自由兑换，虽然人民币在1996年12月1日提前实现经常项目的自由兑换，中国经常项目方面的外汇管制有所放开，但在人民币资本项目下仍存在不可自由兑换的限制，资本项目的外汇管制虽然有助于抵御国际游资对国内经济及金融领域的冲击，但对人民币的自由兑换和跨国流动造成了很大的限制。

    第二．人民币利率、汇率形成机制尚未实现完全市场化，虽然中国自1996年起实行利率市场化的改革，但中央银行对一般存款利率仍实行严格管制，利率的形成机制离完全的市场化还有很大差距。在人民币汇率制度方面，虽然进行了改革，但有管理的浮动和相对自由浮动还是存在明显的差距，中央银行对人民币汇率的生成掌握着控制权，由此形成的汇率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市场价格。

    第三．金融市场尚不发达、金融监管尚不健全，我国金融市场从总体上看仍处于初级阶段，离人民币国际化的要求还存在较大差距。另外，目前中国的金融监管体系建设尚处于起步阶段，还不具备人民币完全国际化的风险防范能力。

    第四．在国际贸易和国际投资领域尚不具备足够的影响力，虽然中国的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较坚实的经济基础，但与美国、欧盟、日本的经济强国相比，还存在着较大的差距；中国宏观经济环境仍存在一些突出问题，经济结构不合理，经济发展方式需要转变，国际收支失衡，农业基础、就业、社会保障、生态环境等问题突出；虽然GDP位居世界第二，但中国是人口第一大国，按人均排名的GDP排在全球百名之外。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在国际贸易领域保持了较快的增长，但是在国际分工中仍处低端的不利地位，在国际贸易中缺乏足够的影响力和话语权；近年来，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得到迅速发展，但也只是处于初级阶段，对外投资总额在全球的占比仍非常低，与发达国家存在很大差距。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作为在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与西方具有很大差异的发展中大国，在亚洲与美、日等经济强国有着潜在的利益竞争，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的困难。因为美、日等国不高兴看到中国的崛起和影响的扩大，如果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在亚洲和世界发挥影响的途径之一，一定会受到美、日制约和遏制。

    七．基于目前中国经济的现状，人民币国际化应选择什么样的路径？

    虽然人民币国际化会给中国诸多方面带来很大影响和风险，但如果就此裹足不前，不推进人民国际化，那中国遇到的问题可能会更多。因此若要使中国经济在全球一体化中寻找到生存发展的空间，提升经济实力，人民币国际化可以说是必由之路，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选择好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把握好国际化的进度，人民币国际化给中国带来的收益还是高于风险的。

    目前国际上使用的国际货币，其国际化的路径是不同的，美元的国际化路径主要依赖的是全球性汇率制度安排，欧元国际化路径依赖的是货币主权联邦制的区域性制度安排，日元国际化路径依赖的是实体经济发展与金融深化的政策。

    任何一种货币的国际化都有其历史性和特殊性，有其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人民币国际化路径的选择，决不能盲目和机械的照搬其他国家的模式，而要立足于目前自身的现实情况，借鉴其他国家货币国际化的成功经验、吸取其失败的教训，正确走出一条适合于中国国情的有中国特色的人民币国际化路径。

正如前面章节所分析的，中国目前在国际化的道路上还存在很多障碍。中国仍然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速度虽快，但经济总量在世界GDP总量中的占比还很小，与美国，欧盟及日本等发达国家相比，经济实力还不够强大，在国际贸易和金融领域发挥的作用很有限，汇率机制市场化程度低，资本项目下的人民币还没有实现自由兑换，再加上美、日对中国经济发展的抑制等等因素，人民币要想走一步到位的国际化路径，是难以实现的。因此，渐进式的道路是比较适合目前中国的实际情况和国际大环境以及世界格局的，韬光养晦，潜行慢步，既给我们留有余地和空间，又不至于马上招致美、日、欧等实力强国的抑制和阻挠，把人民币国际化扼杀在摇篮里，使人民币羽翼逐渐丰满，站稳脚跟，把自己主权内的货币先行一体化，再逐步扩大势力范围，从周边国家入手，使人民币成为本地区的中心货币，逐步建立起人民币的声誉和地位，随着人民币自由兑换程度的提高，使人民币从区域化逐步走向国际化。

中国现阶段一个最大的“中国特色”是“一个主权国家四种法定货币”，即大陆、港澳台两岸四地是一个统一的国家，但没有统一的货币，因此，人民币国际化的路径可以从“一国四币”一体化作为开始。但是大陆台湾两岸有着巨大的政治分歧，货币一体化会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因此可以退而求其次，先在大陆和港澳地区实现货币的统一，通过整合“一国三币”实现货币一体化，这种整合比欧盟各国更具得天独厚的条件。

    一般来讲，一国与外部联系最密切的贸易和投资伙伴通常是与本国相邻近的周边国家。目前人民币在周边国家和地区的流通正在急剧增加，随着中国与周边国家和地区经济贸易的发展，以人民币计价的国际贸易和边境贸易、以人民币支付的出境游、以人民币为投资工具的对外投资都在迅速扩大。通过与周边国家在经贸与投资领域人民币的使用，使人民币的使用频率增加，交易量扩大，从而通过货币自身的自我强化机制形成交易惯性，使人民币逐步发展成为亚洲货币，在此基础上，扩大中国与其他各洲经贸、投资往来国家使用人民币的范围和频率，逐渐渗透，使人民币逐步成为国际货币。

    与此同时，加紧国内经济的发展，增强国内经济实力，改变过去依靠廉价劳动力、不惜牺牲环境的粗放发展模式，抓紧产业结构调整，加快产品升级，提高中国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扩大国际贸易领域的影响力和竞争力，真正从贸易大国走向可持续发展的贸易强国；加快和深化金融领域的建设和改革，建立健全金融市场，完善提高金融监管水平，完善深化人民币汇率、利率形成机制，在加强风险防范的前提下，有选择地逐步放宽资本项目的限制，步骤地实现人民币在资本项目的可兑换，培养金融企业的创新能力，积极参与国际金融的业务合作，并适时建立人民离岸市场；加强东西方对话，缩小东西方思想意识形态方面的差异，为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夯实基础，创造条件。

    综上所述，人民币已经逐渐具备了走向国际化的条件，但还没有完全具备所有的必要条件，一国货币是否具备国际化的充分必要条件还取决于国际社会对该国货币“实力”评判和对比，因此一国单方面很难让自己国家货币国际化的。中国一方面不应该不顾客观存在的差距，盲目“推动”人民币的国际化；另一方面还要根据我国经济实力的增长，逐步深入的融人世界经济体系，同时做出相应的制度安排，建立更为市场化的金融体制，发展金融市场，为人民币国际化作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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