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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黄奇帆:对标FTA,自贸试验区需探索创新五个重要命题         ★★★
聚焦|黄奇帆:对标FTA,自贸试验区需探索创新五个重要命题
作者:中国贸易报    文章来源:中国贸易报    点击数:287    更新时间:2021/12/23

   1222日,中国自由贸易协定推广实施国际合作论坛在广西南宁举办。本次论坛由中国贸促会和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共同主办,以“携手推进FTA合作,共绘区域发展蓝图”为主题。国际金融论坛学术委员会主席、复旦大学特聘教授黄奇帆以视频方式发表主旨演讲。

 

   黄奇帆介绍了中国加入FTA的六个重要意义和我国设立自由贸易试验区的两个战略目标,并进一步指出自由贸易试验区取得的成就和下一步要回好的命题。

 

    以下是黄奇帆演讲要点:

 

    当今世界携手推进FTA合作已成为国际共识,RCEP即将生效实施,CAI谈判已完成,中国已申请加入CPTPP,这充分彰显了中国坚定不移引领经济全球化健康发展进程和坚持更深层次、更宽领域、更大力度全方位开放的鲜明态度。借这个机会,我就中国加入FTA的重要意义和近几年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实践取得的成就,以及下一步要回荅好的几个问题谈几点认识,供各位参考。

 

 

    一、中国加入FTA有六个重要意义

 

 

一是有利于打破个别国家对我的“脱钩”图谋,以更广泛的“朋友圈”稳定国际经贸秩序。近年来,贸易霸凌主义和逆全球化甚嚣尘上。个别国家对我发动贸易战、科技战,甚至联合盟友对华展开所谓基于“规则”的竞争,实际是对我实行战略围堵。在这样的形势下,党中央提出实施自由贸易区提升战略,构建面向全球的高标准自由贸易区网络,就是破解个别国家对我“脱钩”图谋的重大举措。其实质是通过建立更广泛的“朋友圈”,以中国超大规模市场的“引力场”效应推动世界经济朝着更加稳定、可持续的方向发展。

 

    二是有利于由“接受”到“引领”,提升中国在国际经贸规则制定方面的话语权。中国加入WTO二十多年来,全面履行加入承诺,大幅开放市场,接受、适应、融入以WTO为核心的国际经贸规则体系。如今,中国已经是货物贸易第一大国、服务贸易第二大国,货物和服务贸易加起来第一大国,但在国际经贸规则中话语权并不强。加入高水平国际经贸协定,在谈判中把中国的主张提出来,实际上就是提升中国在国际经贸规则制定方面的话语权。这方面,中国有这个能力,也应该用好这个能力。

 

    三是有利于我国以更高水平的开放倒逼更深层次的改革,激发国内市场的活力。从主要条款上看,RCEPCAICPTPP等高水平经贸协定要求的很多内容与我国深化改革开放的基本方向是一致的。比如对中小企业参与国际贸易的支持、知识产权保护等都与我们这些年来的改革方向是一致的,在这些领域,我们接受的难度不大;而对国有企业和指定垄断、劳工标准、竞争政策等,虽然有很大难度,但这些年来我们自身也在深化改革,总体上是要建立一个公平竞争的高标准市场体系。加入CPTPP有利于我们以更高水平的开放倒逼更深层次的改革,有利于激发国内市场的活力,提升内循环的效率,加快形成更加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四是有利于高质量引进来,带动国内企业进行技术革新,保持制造业一定的强势竞争力。无论是加入RCEPCAI还是CPTPP,中国都是围绕着“制造业保持一定的强势竞争力”这一大方向,通过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吸引全球的外资和跨国企业继续将制造业的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特别是核心环节在中国集聚,深入实施制造强国战略,保持制造业比重的基本稳定,这也是“十四五”规划的题中应有之义。RCEPCAICPTPP将带来一大批国际资本涌入中国市场,伴随而来的全球先进的创新技术和管理理念将产生巨大的外溢效益,带动产业链上下游协同发展。RCEP带来低端产业转移的挑战,但同时也将倒逼国内企业进行技术革新,提升制造业的竞争力。

 

    五是有利于高质量走出去,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和人民币国际化。比如RCEP的签署显著提升东亚区域经济一体化水平和显著优化区域内营商环境,进一步提升自贸协定带来的贸易创造效应,促进区域内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的融合;促进要素自由流动,强化分工合作,拉动区域内消费市场扩容升级,推动区域内产业链供应链进一步发展,对东亚乃至全球的经济复苏具有重大意义。比如中欧CAI的达成有利于稳定中欧经贸关系,促进中欧投资合作,深化中国与欧盟的经贸关系。这些都是稳定我“一带一路”建设的基本盘。同时,随着中国与沿线国家交往加深,人民币国际化自然水到渠成。

 

    六是有利于实现内循环与外循环“相互促进”,推动构建新发展格局。有助于推动对外开放由商品和要素流动型开放向规则等制度型开放转变,形成国内国际大致相同的制度环境。RCEPCAICPTPP的共同特征是由WTO边境措施向边境后措施延伸,要求国内营商环境实现市场化法治化和国际化。我们要构建内循环和外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需要二者无缝衔接、相互贯通,实际上也需要内外循环所需的营商环境大致相同。加入这些FTA协议,有利于实现内外循环的“相互促进”。

 

 

    二、我国设立自由贸易试验区的两个战略目标

 

 

    第一,自贸试验区作为对标FTA的试验平台,为我国参与国际经贸新规则谈判和全球经济治理积累了经验。党中央设立自贸试验区的初心,即要通过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先行先试为我国参与新一轮FTA谈判做准备,加快培育参与和引领国际经济合作竞争新优势,以开放促改革。最近的七八年,我国先后与26个国家和地区签署了19个自由贸易协定,覆盖进出口贸易接近40%。去年底,我国与亚洲15个国家签订了RCEP协议,将于明年11日实施。去年底我国与欧洲签署的中欧投资协议,尽管目前还没被欧洲议会批准,但此协议涉及欧洲各国共同利益,前景可期。就在今年9月,我国政府正式提交了加入CPTPP的申请,表明了我国愿意按照高标准自由贸易的要求,签署新的自由贸易协定。这是一个非常积极而明确的表态,意味着中国愿意为遵守高标准自由贸易协定的规则,推动国内的相关制度改革。这一主动释放的开放和改革信号,不仅对化解外部矛盾具有重要意义,对推动内部市场化改革,也具有对标性引领意义。

 

   第二,自贸试验区作为中国对外开放新高地,要为解决几十年开放中存在的四个方面的短板服务

 

   一是金融业开放不足。截至2019底,外资金融机构在中国的资产总量占整个中国300多万亿的金融资产的约2%。而同一时期外资企业的总资产占中国工商产业总资产的比重达到30%。这一差距从侧面说明,相比于工商产业的充分开放,我国金融领域的开放是不足的。

 

    二是服务贸易开放不足。虽然我国在全球服务贸易中的地位不断提升,规模连续多年保持世界第二位,但对比发达国家服务贸易高附加值的行业结构,我国服务贸易仍然存在逆差很大、结构效益不好、巨量的货物贸易对服务贸易理应具有的带动作用并未发挥出来、跨国公司的清算结算基本都在海外、服务贸易营商环境和制度不适应等五个基础性、结构性的问题。

 

    三是公共服务开放不足。教育、卫生、文化等公共服务有较大的市场开放空间。比如教育领域,中国每年70万学生远赴海外留学,每年的学费加上生活费支出高达几百亿美元,是个巨大的产业,可以引进海外的知名高校到中国办分校。比如医疗领域,国内每年都有相当多的人到国外治病或者体检,其实可以将国际上的先进医疗技术引进到国内,既可产生GDP,也能增加并便利老百姓的医疗服务。

 

    四是数字经济开放不足。数字经济一般由流量、用户数量、宽带使用量、访问搜索量四个指标来衡量。在这四个指标中,流量、客户量我国都是全球第一,宽带使用量也是名列前茅,但是全球数字经济的排名第一是美国,第二是英国,我国位居第三,就是因为我国的互联网访问量指标比较低,这是我国数字经济领域的薄弱环节。因为不能跨境访问适时查阅数据资料,很多跨国公司尽管已经在国内有巨大的产业基础,本来理所应当地就把研究机构顺手设置在国内,但现在很多设置在海外。

 

    以上这四方面的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这些问题在今后的RCEP或中欧投资协定等FTA协议实施过程中,都会碰上,需要我们通过自贸试验区的实践来积累经验,解决这四个方面的问题。

 

 

    三、自由贸易试验区取得的成就和下一步要回荅好的命题

 

 

    经过八年的发展,自贸区取得了四个方面的突出成就:

 

    一是制度创新成果丰硕。自贸试验区是制度创新试验田。八年来,各自贸试验区对标国际经贸规则,形成了一大批创新探索成果,真正发挥了改革开放“试验田”作用。

 

    二是开放水平显著提升。各地自贸试验区围绕贸易、投资、资金、运输、人员、数据等六个方面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探索试验,成为名副其实的改革开放新高地。

 

    三是营商环境大幅改善。在自贸试验区的带动和示范下,我国近年来整体营商环境大幅改善,世行评价排名持续上升。

 

    四是创新动能加快培育。各自贸试验区围绕本地主导产业积极开展首创性、差异化、集成式改革,极大地激发了市场主体的发展活力和创新动能。

 

    下一步对标FTA规则要回答好五个重要命题:

 

    一是如何与构建新发展格局相衔接?自贸试验区作为我国高水平开放平台,是链接内外两个大循环的重要枢纽,在新发展格局中具有特殊重要的地位。因此,各地自贸试验区如何发挥自身优势,当好这个双循环交汇节点,是需要通过实践探索回答的重要命题。

 

    二是如何进一步对标国际高水平经贸规则?自由贸易协定的规则主要包含货物贸易高度自由化,零关税;原产地规则;服务贸易放开;投资放开,负面清单管理;竞争中性;知识产权保护、环境保护等六个方面。总的来看,要更好地融入全球自由贸易体系,中国需要在制度改革方面按照高标准自由贸易体系的要求推进相应的结构性改革。

 

    三是如何推进国有要素资源和资产配置的结构性改革?从现行高标准的自由贸易体制的门槛看,与自由贸易体制相关联的包括土地、劳动力、资金、资本、技术、数据等国有要素资源和资产配置的改革话题是不可回避的,需要用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战略魄力加以推动,以更专业精细的谈判策略和政策制度改革加以落实,值得有关各方为之付出持续努力。

 

    四是如何适应全球经贸格局深度调整?近年来,中欧班列的开行和超级航空枢纽的崛起正改变着过去三百多年来以海运为主导的国际贸易和物流格局。中欧班列沿线的通道经济、口岸经济、枢纽经济快速发展;随着跨境电商、数字贸易的蓬勃兴起,一批体量庞大、高度自由便利、产城融合的超级航空枢纽加快崛起。目前,我国绝大多数自贸试验区都覆盖了陆港或空港的部分区域,如何围绕贸易格局的新变化,推动贸易新业态新模式创新发展,也是各地自贸试验区因地制宜需要探索创新的重要命题。

 

    五是如何适应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推动重塑经济发展动力、区域分工格局和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发挥自贸试验区开放优势,推动创新要素跨境自由便利流动,吸引集聚国际创新资源,打造国际科技合作创新平台,既是提升创新能力、建设科技强国的内在要求,也是破解科技脱钩、进一步提升产业竞争力的战略需要。从产业发展需要看,蓬勃发展的数字经济、生物经济和低碳经济对监管的标准和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些新经济新业态的发展和监管问题都可以在自贸试验区先行先试,取得经验后再逐步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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